哭别秋香
■谢鹤萍
白秋香是我50年前小学同班小学。小学毕业后,我失学;她初中毕业后,放弃就业机会去了黑龙江大兴安岭。从此,彼此音讯杳无,失去联系。许多年后,不想有一天在菜场邂逅,两人激动地相拥相抱,叙旧。由于同住一个小区,每每在菜场路上相遇,彼此都有讲不尽的话。
记得孩提时,因家里穷,自来水舍不得粗用(洗刷),就要去近处万里桥下取河水。我家虽多兄弟姐妺,但遇抬水,个个都推脱,都偷懒。秋香与我很亲近,经常主动帮我干这干那,抬水是重头戏。有时以为一桶一桶抬太慢,就两个水桶一起抬;她怕我个小,都把满桶水往自己身边靠近。我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,真不知如何感谢她才好!
那时,父亲因家境不佳,脾气急躁,看见一群小姑娘咿呀呀上门来找我玩时就不耐烦,粗声粗气责备我,但他看见秋香来就直夸她乖,欢迎她。不久,秋香一家人搬走了。我虽已失学,后来也去她家玩过。她母亲煮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让我充饥解渴。我深知这碗面承载了我和秋香的姐妹情,至今难以忘怀。
秋香为人慷慨。10余年前,接到我女儿婚宴请柬后,兴致勃勃上门送上千元红包示贺。我认为重在交往,不在乎“人情”多少,于是,好说歹说硬摁回500元,才得以自慰。女儿婚宴后,我又邀请姐妹们与她来家欢聚。那天,她举杯十分感激地说:“与我交谊40年,来之不易。”其声情溢于言表。众客都随着“锒铛”声响,一齐干杯。过些日子,秋香一脸灿烂给我送来喜糖,原来是她儿子订婚了。她说,终于很快要抱孙子了!我由衷地祝福她!
后来,得知她得了绝症,我去看望她。在交谈中,她依然乐观,只是因儿子婚宴迟迟未摆,坦露一个慈母的牵挂和忧戚。正因为这样,我一直在心中静静期待着何日赴宴的信息。等啊,等啊,我终于等得不耐烦了;确切地说,我在冥冥之中,有了不祥的感觉。先是给她去宅电。接电话人是她儿子,缓缓地说,她去远门了……未等我细问,对方撂了话筒;听后,我心里直打鼓,但始终不敢相信残酷的事实。
后来,我路遇其兄嫂,才惊愕秋香果然已离人世!噩耗使我耳不忍闻。回家后,我六神无主,茶食无心,泪水刷刷不止,只觉得欠她的情,永远不能偿还;也自责自己太背时,未能为她远去而送上一程……我只怪天道不公,她连梦寐以求的孙子都还来不及抱呢!实在让人哀泣不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