欠自己一本书
■金春妙
张爱玲说:成名要趁早!出得晚了,成功来得也不那么痛快!
生活教训告诉我:出书要趁早,出得晚了,那些熬尽脑汁想出来的词句都丢在时间罅隙里,被岁月的风尘所掩埋,再也寻不见。
我不是悲观主义者,但有限的生活经验告诉我,所有的东西你不能永恒地拥有他,包括那些敝帚自珍的文字,最终也不知道散落在哪个角落。我能做的只是给它们找个家,出本散文集,让散落各种报刊的文字能安静地待在一起,即使某天,它的主人不在了,亦有生活的悲喜踪迹可觅。
从19岁发表文章开始,我一直有个梦想:有一本属于自己的散文集。10年过去了,15年过去,19年过去了,我的手头有一叠厚厚发表过的文稿,曾也动过出书念头,但最后都是嫌自己的文字不够优美,思想不够睿智,一次次地说:等等吧,等文章更成熟些。总是有理由一拖再拖。
某一天,当我下定决心把这些羞涩的文字公之于众时,却颓然地发现,很多发表过的,自认为写得不错的文章不见了,即使存在为数不多的篇章也因为时间久远残缺破损。我暗恨自己行事拖拉,痛定思痛,马上抢救起这些铅印的文字,逐字逐句输入电脑。我的打字速度并不慢,然因生活琐事起起落落,16万字的文稿竟然差不多打了1个月。每天结束一天工作后,指尖在键盘上游走腾挪,想象着散文集的模样,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。为了方便起见,我从来不关电脑,殊不知我的贪便大意给病毒有了可乘之机。在完稿之际,我的电脑崩盘,放在桌面上的文稿全部丢失。那一刻我欲哭无泪。以前我写长篇传记《琵琶情——高明传》时,总是拷贝好几份,目的是防止丢失。而只这一次整理散文集,我以为文章都是以前刊登过的,会很快整理完毕。没想到,老天跟我开了个残酷的玩笑。
经此打击,我不再理会散文集,全身心投入第二个长篇《一代侨领李汝龙》创作中。
日子水流般流过,某一天,办公室同事为她即将小学毕业的孩子制作了作品集,我的心弦突然被拨动一下:我欠自己一本书。我码字的年数实在不短,如果算上师范时的广播稿(大多千字寓言稿),已超20个年头。这一次,我重新编辑那些文字要快得多,我在手机上下载了“语记”APP,直接语音输入发表过的文字。我以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,不会再出纰漏,就在所有文章输完后,只要导入电脑即可,我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,突然想先洗澡再做这件事。洗澡时把手机带进浴室,放置在高高的衣架上收听樊登读书会APP。许是高兴得昏了头,我竟然忘了手机就搁置在衣服上,抽出衣服那一刻,啪嗒一声脆响,我的手机坠落在地,在水珠中划了几步,被防滑垫挡住旋转半圈才停住。我仔细查看手机,外形完好,内核“脑震荡”,资料全无。
心碎的声音清晰可辨,心头顿时涌起宿命般的悲凉感觉,任何事物都有它的期限,等待不得。如果我先在电脑上导完文字,即使后来手机碎成渣我也不会伤心。
由这件事,我想到很多事情,比如手表会无缘无故找不到,明明记得的那条路却不见了……是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生活原本就是这样,一边迎来新的一天,一边失去旧的日子。我们好像被卷进时间漩涡里,拼命想抓住什么,结果却什么也抓不住。
这本散文集,终是欠了自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