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妈那渴求的眼神

    ■张鹤鸣

    老妈住院了，几个妹妹轮流陪护。知道我忙，大家都不想告诉我。等我知道时，老妈说：“快出院了，你不用来了，清明时，全家聚一聚吧！”

    等到清明，我和夫人回乡看望老妈，大妹子已照顾老妈多日了。大妹子现在是乐清老年舞蹈队教练，因为有一场重要赛事，急着想回城排练。见我来了，便向老妈辞行，指着我说：“让二哥留下来陪你。”老妈满意地点点头。本来我想说最近很忙，但前一阵子，都是妹妹们在医院值班，我不好意思推托，便不置可否地留下了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，接到外地朋友电话，让我帮助办一件事，人已到瑞安来了，明天急着赶回去。我说你先等着，我马上赶过来。

    晚饭后，我向老妈告别。老妈感到很意外，用一种渴求的眼神看着我：“不是说你会留下的吗？怎么又要走了？”

    我说家里有客人在等我。我一边说，一边提起旅行包辞行，老妈傻傻地盯着我，泪水盈盈地像要哭出来了。

    怕朋友等急了，我狠狠心还是离开了，但老妈那种渴求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。我努力为自己开脱：最近确实太忙了。因一家出版社之约，正在主编一套（10本）丛书，百万字以上的书稿要审读，加上我们自己的5本专著需要整理出版，都要赶时间，如果留下来陪老妈，就会耽误了正事。上天留给我的时间本来就十分有限了，现在剩下的时间就像乞丐手中的最后一块金币，必须用在刀口上。想着想着，终于想出几分自我安慰的理由来：不是我不孝，确实忙不过来啊！然而，老妈那渴求的眼神依然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老妈快一百岁了，当初，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，是老妈帮我抚养了3个孩子，要不是老妈伸出援手，我们如何渡过难关简直不堪设想。现在，妈老了，想儿女们多陪伴一天怎么就成了奢望了？晚辈总有许多忙的理由，但是等到闲下来想陪伴老妈时，恐怕已是“子欲养而亲不在”了。想到这里，等我帮朋友办完了事，第二天又急匆匆回到老妈身边，给了她一个惊喜。老妈知道不可能再让我久留，等我吃完晚饭，就催我早些上路，怕天暗下来出车不方便……

    转眼“五一”到了，我决定再去看望老妈，张家家族的群里发了消息，抽得出时间的亲人们也都赶过来，三四十人一个小型聚会也够热闹了，大家围着老妈玩掷骰子游戏，可把老妈乐坏了。

    我想：不管多忙，只要有心，总还是挤得出时间的。常回家看看，常陪陪老妈，莫让等待成遗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