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风

    ■钱玉琴

    那天正值正午时分，教室里短时停电，空调停止工作，不一会儿空气闷热，于是和几位同行坐在外面走廊里。外头明晃晃的太阳，让人感觉头晕目眩避之不及，而这走廊把太阳严严实实遮住了。走廊两边是小花园，里面有高高低低的绿色植物，东西走向视线范围里一片宽敞。

    坐下来不久，倏忽一阵风无声无息而来，神经末梢感觉到了，枝头叶子也不动声息随之起舞，闻到了来自空气中原始的夏日之风，夹带着地表中温热的气息，拂过全身的细胞，清凉自心底里升起。难得今天坐在这偌大的走廊里，有来回的风穿梭而过。

    夏日的风是有脚的，喜欢无遮无拦自由奔跑，可如今被拔地而起的高楼绊住了，以致夏风不能自由穿梭，孤独中掉头而去。虽然有时也会偷懒，连动也不想动，树叶上的知了拼命在呼唤。但更多时候，它还是体贴地在炎热中捎来哪怕一丝清凉。

    风拉着我跑入童年，旧日的痕迹仿佛就在眼前历历在目，看到了童年躺在竹椅、竹床上，还有院子里乘凉的一幅幅画面，画面中有风掠过，吹过一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小姑娘。

    最为怀念的是小时候，那时候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，前门和后门从早到晚毫无遮拦地敞开着。特别是晚上，皎洁的月亮洒满了后院，抬出竹躺椅，还有小小竹床，这时候，晚风也显得温柔了许多。这时手里往往拿把扇子，用力地把眼前空气搅动起来。躺在竹椅上数星星，数着数着就睡着了。偶然一阵风过，在梦里也是带来一阵清凉的吧！

    记得上小学时，那时家家户户还种田。不管我当时多么不想下田，想着那天最好中暑了不要去田里干活，但一切都没改变，人安然无恙，万般无奈地被下田。头上挂着毛巾戴着帽子捂得严严实实，穿着长袖长裤，在骄阳毒晒之下，面朝大地翘着屁股。那个汗珠子应该是蘸满了头发，热得都麻木了反而不热。那时我会憋足了劲，一鼓作气割完一垄，把姐远远抛在身后。到尽头时候，一扔镰刀二话不说，立马仰面躺在田垄上，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，天是那么蓝，白云朵朵，感觉特别惬意，所有之前的劳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。偶尔，一阵来自垟间夹带着新鲜泥土的风一阵又一阵习习而来，闭上眼睛，感觉就是天籁之风，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变得轻了，和头上的白云飘了起来。

    而现在人们把风挡在了门窗外，因为有了空调。渐渐依赖上之后，那夏日的风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，偶然风起，也是树上的枝叶晃动了下，又很快复归平静。而更主要的是，现在几乎很少有人会有时间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一阵风起，更多的时候是低着头看手机。

    夏日风的味道，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电风扇可以插上电源加快风速，空调可以嗡嗡作响人为制造冷气，但总归是有一些地方不同的。没有空调电风扇只有手中的扇子的那个年代，尤其是大汗淋漓偶然一阵风过那一瞬间沁人心脾的感觉，那是任何人工所代替不了的。而人在空调房里待久了，就像被打入冷宫一样在季节中迷失，颇有身在夏日不知夏天的热一样。

    在走廊里玩的还有两个小女孩，我问她们空调和自然风有什么不一样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说自然风不用花钱而且不担心停电，空调吹久了会生病。说完之后一转头，两个小伙伴就去走廊的草地上去玩了，面对太阳不躲不闪。

    原来，我们小时候玩起来是忘记了还有热这回事，虽然脸上还淌着晶莹的汗珠。而风，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，偶然出现下身影，又很快没了踪影。

    夏日的天很热，热得你大汗淋漓，但你可以不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