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年逾八旬，最近时常会想起一些往事，其中就有关于书包的记忆。

    我读小学、中学的时候，很多同学都不用书包。上下学时，他们把书叠在一起，用胳膊夹着，特别是男同学，显得很有派头。我却一直坚持用书包，那是妈妈用蓝底小花的花布手工缝制的，把书包的背带套在脖子上，再穿过左手，书包就牢牢地贴在我的身上了。

    书包除了放书、簿、毛笔、铅笔等文具外，还另有用途。

    大约是在1950年春天，我十岁，上小学四年级时，学校组织学生星期天到愚溪远足，用现在的话说是徒步旅游，那时候没有其他交通工具，只能徒步。

    老师星期六宣布这一消息时，我和同学们太高兴了。放学后马上回家，量好米，端到隔壁同学家，她家有石磨，可以将米磨成粉。我与同学搭档：磨她家的米时，我负责添米；磨我家的米时，她负责添米。

    磨粉是第一步，紧接着还要把米粉做成饼。米粉拿回家以后，我不会做饼，我就站在边上看妈妈做。妈妈将米粉倒在盆子里，在碗里放上一些红糖，再倒上适量的水，红糖化开后，她将红糖水倒在装米粉的盆子里，用手反复和米粉，然后将和好的米粉搓成一个个圆球，再把一个个圆球放在砧板上压扁，变成手掌心大小的圆饼。

    我负责烧火，不停地往灶洞里添柴火。妈妈往铁镬里倒一些菜油，镬热了以后，用锅铲将菜油均匀地涂在镬面上，然后将一个个米饼贴上去。我时不时地站起来看看，听到镬里“滋滋”的声音，闻到米饼的香气，内心无比欢喜。

    米饼做好后，妈妈将米饼一个个夹出来，放到盘子里，让它们慢慢冷却。

    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，第一件事就是将米饼用牛皮纸包起来，放在书包里。今天远足的中餐就是米饼了。

    愚溪位于我家乡瑞安城关的北面郊区，那天参加远足的同学很多，老师带着我们从东南小学（瑞安市虹桥路小学前身）一直往北走，大约走十里多路就到了。

    愚溪有山、有水、有瀑布，溪水终年不断，溪水中还有汀步。我们把毛巾放在溪水里冲刷，拧干以后摊在大岩石上，大太阳很快就把湿毛巾晒干了，被溪水冲刷过的毛巾特别白，闻起来特别香。 

    我们还去看了瀑布，山水从高处一泻而下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，非常壮观！这些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。

    我们在愚溪的山水间尽情地玩耍、嬉闹。下午老师带我们回来时，我简直流连忘返了！

    走了一天的路，晚上很早就睡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起床后，突然发现书包破了一个洞。这个洞圆圆的，跟米饼一样大。仔细一看，原来是被老鼠咬的。昨天剩下一个米饼，忘了从书包里拿出来，米饼那么香，竟招来了老鼠。我心疼极了，书包与我朝夕相处，竟然被老鼠咬了。我们那个年代，没有富裕的物质，我看书包其余地方都还是好好的，还可以用，我就跟妈妈说帮我把这个破洞补一补。妈妈二话没说，马上用原来做书包的剩布把这个破洞补上，虽然补上去的布与旧书包的颜色不同，但我还是坚持着用了好几年。

    75年白云苍狗，愚溪的水声仍在记忆里喧哗，那日山间的风、鼠啮的痕、补丁的温度，依然鲜亮如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