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0004版:云江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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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山村端午节
■林大斌

    端午节,作为中华民族重要的传统节日,在我的故乡——瑞安西部那个静谧的山村,被赋予了独特的韵味与朴素的内涵。

    记忆中,端午节的氛围,早在节前一两周便开始悄然酝酿。

    彼时,山村仿若从沉睡中苏醒,处处洋溢着蓬勃的生机与活力。放牛的孩童们,手持柴刀,在柿子树旁转悠。他们熟练地砍下枝干,剥下树皮,稍作加工,一支简陋却别具匠心的喇叭便诞生了。待到端午临近,棕榈叶派上了用场,孩子们巧手编织,将其与树皮喇叭相接,顿时,音色婉转悠扬,似山林间飘荡的天籁。节前一天,整个村落被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包裹着,孩童们用这质朴的乐声为节日奏响序曲,那欢快的旋律穿梭在山林间,回荡在村落的每个角落,传递着节日的讯息,洋溢着童真的快乐与对节日的热切期盼。

    父母也在节日的序曲中忙碌起来。节前数日,母亲踏上了去外婆家的路。家中清贫,糯米稀缺,母亲便用几升粳米换回那珍贵的糯米。父母包的粽子中有一个特别大的,叫“粽娘”,是送给长辈吃的。

    端午当日,天刚蒙蒙亮,父亲便匆忙出门,前往村头的水井。那水井,在熹微的晨光中闪烁着古朴的光泽。父亲打回的“头遍”井水,被村民唤作“重五水”“聪明水”。传说,清晨第一个打水的人,打回的水蕴含着天地之精华,孩子饮下后,便能变得聪明伶俐。于是,全村的父母皆起个大早,为孩子取这寓意深远的甘泉。井边,人们相互道早,虽有竞争,却也洋溢着邻里间的温情与对美好生活的共同向往,那忙碌的身影在井边交织成一幅质朴而温馨的乡村画卷。

    取水归来,父亲又马不停蹄地去山野拔艾草、菖蒲、黄荆等“重五草”,那郁郁葱葱的草木,在晨露的滋润下更显生机。一部分草叶被放入锅中,与鸡蛋一同煮制;另一部分则被精心挑选,一束束悬挂在门上。

    端午节那天,长辈们还会用雄黄与白酒调制雄黄酒。家长用手指蘸取酒液,在孩子的耳朵、鼻子、脑门、手腕和脚腕等处轻轻涂抹。老人们说,雄黄酒能驱蚊虫、蛇、蜈蚣、蜘蛛等,护佑孩子健康平安。那雄黄似是为生命添上一层神秘的护盾,承载着长辈们深深的爱与期盼。

    端午佳节,孩子们的舌尖也迎来盛宴。炒豌豆(蚕豆)与鸡蛋,是节日的美味。母亲在灶台前忙碌,底锅煮蛋,外锅炒豌豆。锅内热气腾腾,豌豆在锅中翻炒,发出欢快的“滋滋”声;鸡蛋在艾草、黄荆叶的浸润下,变得香气扑鼻。孩子们围在灶台边,眼睛盯着锅里的美食,耐心等待着。不久,炒好的豌豆和煮熟的鸡蛋出锅,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装满口袋,欢声笑语回荡在厨房。至于为何有此习俗,已无从考证,但它成为了端午节独特的味觉记忆,代代相传。

    煮蛋的汤水也被巧妙利用,留给孩子洗澡。长辈们说,这能祛除痱子、缓解皮肤炎症等。孩子们在汤水中嬉戏,水花四溅,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,那是在传统习俗中对健康的祈愿与呵护。

    随着岁月流转,山村的端午节习俗渐行渐远。曾经围着灶台的孩子们,如今已步入中年。那些熟悉的场景,在记忆中愈发模糊,却在心底愈发清晰。那些传统习俗,宛如岁月长河中的珍珠,虽被时光冲刷,却依旧闪耀着温暖的光芒,时刻提醒着我们,不要忘记那片养育我们的土地,不要遗忘那些承载着先辈智慧与情感的习俗,它们是我们的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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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安日报 云江潮 00004 记忆中的山村端午节 ■林大斌 2025-6-3 2